国殇/他毫无征兆地向后一仰,从巍峨的城墙上坠了下去_黑月光受害者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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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殇/他毫无征兆地向后一仰,从巍峨的城墙上坠了下去

  十一月,大雪。

  古老的云京城伫立在茫茫雪色中,墙根被十万片雪花埋住,如同一个泥足深陷的将死之人。城墙之下,万箭蓄势待发,预备为某个即将降临的终局揭开沉重的帷幕。

  年轻的皇帝立在青灰色的城墙上,遥遥注视着城下的千军万马。由于血脉反噬的缘故,他的身体已然走到了崩坏的边缘,鼻息在这样的天气里连半缕白气都凝不成。一个小侍卫想为他披上斗篷,却被走上前的大臣拦下了。

  “我来吧。”大臣接过衣物,细致地掸掉衣领的细雪,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陛下。”

  皇帝却没有要披上的意思。他安静地望着远方,眼尾在酷烈的严寒中冻得泛粉,乍一看就如流泪一般。只是他的声音十分平和,与哭泣求饶沾不上半点干系:“是裴言让你来的吗。”

  大臣乍然被戳穿了细作的身份,心中一慌,复又镇定道:“陛下三思。裴将军的军队里有两万名星师,皆是精锐,而禁军中的星师不足千人,况且养尊处优日久,恐怕难以一战。可裴将军吩咐过了,只要您同意变法,他会立刻交出虎符,听凭您的处置。”

  皇帝又沉默了。惨淡的日光落在他俊秀的面容上,竟映出了罕见的疲态。

  ——他确实已经筋疲力竭,不过还好,一切就要谢幕了。

  十四岁那年,在他登基的前夜,一位自称异端审判局员工的域外来客找上了他。“员工”说,他其实是一篇玄幻中的反派,如果忤逆剧情的安排,审判局便会将整个世界作为异端进行销毁。

  薄辞雪起初觉得无比荒谬,但最终在一个又一个事实前相信了对方的话。他在神庙前跪了一夜,然后在天明前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登上了至高至孤的帝位。

  十年了。十年来,他众叛亲离,连自己都快忘掉了登基前的初心。事实上也没人需要他记得,因为救世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直到死亡将他带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薄辞雪微笑起来,在大臣现出喜色之前,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同意。”

  大臣眼角的弧度僵住,露出了不理解的神情。他单手抱着薄辞雪的斗篷,另一手垂在袖管里,努力劝说道:“这场战争您几乎是必败的,一旦将军下令攻城,城破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再说裴将军也并不需要您让出皇位,只是要您放弃部分实权而已……权力比之性命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最后半句在风中微不可察地发着颤,能听出说话人的紧张与恐惧。薄辞雪低头看了眼那把抵上小腹的军刺,忽然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握住了大臣因用力而紧绷的手腕。大臣的身形明显颤了颤,连军刺都拿不稳了:“陛下……”

  “你是四年前入朝为官的吧,李卿。”薄辞雪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中还是没什么情绪,甚至带了点寡淡的温柔,仿佛正被人拿着刀威胁的人不是他一样:“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为官后却发现一肚子的治世之学全无用武之地,有没有特别失望?”

  大臣的手腕被他冰冷的手指贴着,莫名觉得那片皮肉开始怪异地发烫。他咬住牙关,勉强抑制住手部愈发剧烈的战栗,硬邦邦地开口道:“末将不敢。裴将军交代过,若是您还是不肯,新法的具体细节可以再行协商,他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

  但紧接着,大臣的声音卡死在了喉咙里。

  薄辞雪看他下不去手,好心帮了他一把。银白的军刺轻而易举地推入柔软的小腹,几滴鲜血在抽出的瞬间飞溅在了大臣的脸上。大臣难以置信地松开匕首,慌慌张张地想捂住薄辞雪不断涌血的伤口,却见对方毫无征兆地向后一仰,从巍峨的城墙上坠了下去。

  “陛下!”

  大臣失声惊叫,叫声中充满了惊愕与痛苦,只是薄辞雪早已听不见了。他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以及一声无波无澜的机械音:

  【《战四野》全文已完结,剧情偏离度0.03%,已划为低风险世界。感谢您的配合,祝您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在眼前的情境下略显荒诞,让薄辞雪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很浅地勾起了唇角。不过无论如何,这个折磨他十年的使命终于完成,他也算得偿所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出生即被册为皇太子,从懂事后就决心做一代明君。而《战四野》的男主、和他一起长大的裴言已在他的默许下有了足够的势力,会用更干脆的方式代他剪去朝中的腐根烂须。他的国家会更加繁荣昌盛,忠良的抱负也不会再蒙上污尘。

  这就是他最想要的终局了,不是吗。

  随着一声闷响,孤独的帝王重重摔在高墙之下,像一只折足的白雁。断裂的肋骨刺穿了他的内脏,在雪地里漫开温热的鲜血,如同一条条游走的红尾蛇。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甚至有将士失手将长枪砸到了地上。只是那位裴将军却没有第一时间带军前去采撷这个王朝最柔嫩的心脏,而是调转了马头,缓缓来到了那大片的血迹跟前。

  猎猎的狂风刮过大地,扬起主帅的黑蟒披风,发出世界上最孤独的声音。

  将军握着缰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雪色将他锋锐的五官映得分外凌厉。他居高临下地坐在马背上,脊背挺直,隐隐透出胜利者的傲慢与威严。但只有裴言自己知道,他心中其实是彻头彻尾的茫然。

  七年前,裴氏一族被眼前之人亲手重伤,至今还如活死人一般苟延残喘,只他一人混在牲畜群里才得以逃出生天。他曾立誓要亲手杀死这个冷酷的暴君,并在功成之日设宴相庆,绝不落下一滴可笑的眼泪。

  可是当那人真正倒在地上时,他脑海里浮现出的居然是十几年前那双将他紧紧抱住的手,以及一生一世的誓言。

  两军将士惶然地立在城墙上下,等待着战斗的指令。只是下一瞬,那位威名赫赫的裴将军竟在众目睽睽下从马上滚了下来,像条挨了打的野狗一样一瘸一拐地爬到了那具血人身边。

  泪水如针,簌簌扎入雪地,在寒风中带来千刀万剐般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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